前两天,有消息称喜马拉雅正在裁员。尽管官方予以否认,但看完回应,厂友不约而同都笑了。
在2020年之前,喜马曾有“张江高科疗养院”的称号,一度被形容为事少、可躺、能养老的公司。
确实,面对外界关注的上市进程,当时的余建军总喜欢这样回应:喜马拉雅没有任何面向资本的压力,也基本没有投资人逼着上市。
但命运的齿轮早已在不知不觉转动。
2019年年中,先是在E轮融资开启期间,喜马拉雅的早期投资人开启一轮撤离潮。
后是到了年底,媒体传出喜马内部已启动Pre-IPO融资,并签下对赌协议,如果在次年的6月份无法完成上市,将面临一系列后果。
对于这些消息,虽然官方都予以了不同程度否认。但能感觉到的是,彷佛从某刻起,喜马拉雅像是处在巨大压力裹挟下,开始被强推着上市。
同时,余建军和他的搭档陈小雨也没想到,前几年顺风顺水,融资不断的喜马拉雅,接下来要为当初的“不着急”、“没压力”付出代价。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相似的,喜马的IPO之路,三战全部以失败告终。
每每谈起公司的这段遭遇,喜马的厂友总会感叹一句: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第一次上市,跟滴滴算是前后脚,据说当时内部有想过“赌一把”,不过后来还是觉得顶风硬上的风险太大,决定放弃。
之后改道港股,一是港股要求变高,新规出台后修订了盈利门槛,二是刚好市场对互联网行业未来趋势发生转变,于是二三次融资也都失败了。
余建军早期的办公室里曾贴着一句话:梦未尽,心未死。然而把自己“拖”进了水逆期,想要重新走出来,有些东西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第三次IPO失利后内部经历了哪些变化?
有厂友用八个字总结:降本增效,各种重组。
“降本增效”不必多说,说说部门重组,例如:
把赚钱的亲子业务都由总部集中管理。把此前由分公司或者其他事业部负责的亲子业务全都收拢,由总部的亲子事业部直接管理。
把纠纷多的、不赚钱的业务“剥离”出去,7月初喜马拉雅成立嘉兴总部,旗下主要是喜播教育业务和创新业务,余建军也不再亲自带喜播教育。
管理层频繁变动。除了会员业务,商业化和内容的VP一直在换…有厂友告诉厂哥,从外面挖来的VP大概率是签了对赌协议的,可能到时间点出不来成绩或者达不到预期,就换下一个了。
这些人来到喜马,工作也没想象中好开展,一是想短段时间找到翻盘点,在眼下的大环境里很难;
二是喜马的联席CEO制度,相辅相成之下也必定增加沟通和向上管理的成本。两位老板虽不说由谁完全主导,但陈小雨的话语权比余建军还要重一些。同时两人风格迥异,前者投资出身,后者技术出身。
有厂友表示,如此“折腾”的背后,是内部除了短期要尽快盈利,长期也面对字节等外部威胁,加之整体业务增速放缓,两位老板需要不停寻找解题的方法,包括在组织,文化,流程等各个层面。
回顾这些年,喜马也尝试过不少业务,只是从年初的兴致勃勃,大干一场,到年底的意兴阑珊,草草收尾,让人有些疲倦了这种重复的剧本:
知识付费红利期,其实最早某财经大V并不准备自己做App,双方曾讨论过合作,对方想法是把自己的内容全部打包给喜马,商业收入看着分。
结果喜马出于在策略上的考虑,没有谈成这种模式的落地,错过了独家代理这位财经大IP的机会。
教育算是喜马切入的一个不错赛道,甚至作为领投方还亲自下场投过K12的企业,结果双减一刀下来,只能转成素质教育,在水下不动声色继续搞着。
还记得Club House 吗?那个被马斯克带火的项目,此前一度火爆,喜马曾经也为此投入过不少资源,感觉这是属于自己的业务风口。
然而监管最终还是没有放开,也确实没办法放开,直播是可以监管的,但那种在聊天室里信口开河的又该如何监管呢?所以最后结果就是圈内不少玩家都灰测过Club House的功能,但谁都没有上线。
所以细看喜马拉雅这家公司,其实还挺能折腾的…它绝不是一家不努力的公司,更谈不上躺平。
在公司楼下的篮球场,你还可以看到这样的标语:
甚至,按厂友的说法,喜马不失为一家“好学”的公司,比如向小米学企业文化,向小红书学选题策划,向B站学作者运营,向华子学端到端…
但为什么结果都收效甚微,无法打开局面?
一位厂友这样深入总结:成也赛道,败也赛道。
音频行业一路发展到今天,不是用户变得不再需要喜马拉雅,而是需求以另一种方式被满足了。
盘一盘喜马经历的市场竞争,同赛道的对手无非是蜻蜓、荔枝,这些规模跟喜马完全不是一个量级。而凤凰FM、企鹅FM、考拉FM等一系列后缀为FM的竞品,早就已经消失在了大众视野中。
但随着中国互联网的增长触碰到天花板,剧烈的变化开始接踵而至,背后逻辑也很简单:既然DAU已经不涨了,那就只能在用户时长上想办法。
大厂们随之下场布局音频:腾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微信读书App之外,又单独做了一个微信听书App;微信公众号也上线了“稍后听“的功能,总之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尽可能把用户留在App里。
字节布局得就更早了,番茄畅听目前的数据,据厂友的小道消息,Dau已经逼近喜马拉雅,而这个团队的人数还不到 500 人(算上技术中台)。
再看看B站的猫耳、腾讯音乐(酷我畅听),加上各种小说App,有声书App,包括得到、樊登…
放眼望去,遍地都是对手。
还有这几年兴起的播客,网易云,小宇宙都在做,尤其小宇宙,在喜马跟腾讯音乐的主播争夺战中,双方激战正酣,结果TME转身跟小宇宙打得火热,坊间甚至有传TME已经投了小宇宙,只是不承认而已。
不过确实,小宇宙能打!主推的“纯粹感”一经上线后广受好评,在主播争夺战中,甚至出现了有主播不要钱也要去小宇宙开播的情况。
所以…喜马拉雅的护城河到底在哪里?
按照厂友的说法,现在喜马两大块收入,第一是会员收入,第二是广告。会员收入作为大头,靠的是优质的内容,引导用户付费。
这点在模式上跟爱优腾本质上是一样的,在采购、自制上需要付出巨额的成本。
但可惜的是,有些版权无法做到真正“独家”。
喜马毕竟是音频,跟大IP签合作的时候,仅限于音频的独家合作,而无法限制对方在视频上的合作。
难道…喜马的护城河是主播?更不是!
从内部看来,喜马拉雅强于PGC,但一直想做好UGC,同时借此提升站内主播对平台的向心力。
一位厂友直言不讳地表示,在喜马平台上,几乎没有几个主播发自内心地以“我是喜马拉雅的主播”为荣,他们缺乏那种身份认同感,而B站的作者运营是圈内独树一帜的存在,喜马内部曾做过对标。
2021年喜马拉雅打造出《喜马拉雅之夜·2021幻音之旅》,意在模仿B站,加固主播对喜马平台的身份认同,据说连策划都是从B站挖过来的。
结果提案一时爽,执行火葬场。那场活动,后来被内部吐槽纯属乱烧钱。B站的晚会跟Up主、用户是深度结合的,而喜马拉雅完全让结果走向了反面。
“明星们除了在台上帮你生硬地喊几嗓子'大家快下载喜马拉雅',还能干什么?真正要被放在C位的,应该是陪伴自己平台一路走来的主播们。”
一位当时参与活动的厂友表示,那年喜马拉雅之夜做完后,市场当时的高级总监被开掉,下边跟着做活动的团队也全部被开,可以说浪费公司一大笔钱。
第二年,喜马从字节的西瓜视频挖来一人,做2022年喜马拉雅10周年的热点话题大活动。
当时光请明星做话题就花了几百万…不出意外,活动结束后那位从字节来的中层也走掉了…
而喜马的“交学费”之旅还在继续:
近日,喜马内部的宣传位挂起了“端到端流程再造”的物料,有厂友告诉厂哥,这背后的用户体验改造将会是喜马拉雅成立10年来最大一次变革。
在他看来,喜马短期内可能不会再冲击IPO了。
因为变革必定要牺牲一部分业绩数字,现在是牺牲用户体验和价值的收入就不要了。
比如在广告收入上,那些让用户反感的,狗皮膏药式的,对用户过度打扰的广告都要砍掉。
老板意思是,即便这次伤筋动骨也要推下去,因为不折腾只能苟活几年然后挂掉,折腾还有成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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