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黑教育培训市场 学大教育教学点疑违规招生 |
| 2013-07-01 12:33 作者：www.guigu.org 来源：上海青年报 HV： 编辑： 【搜索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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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达到可以搞教育培训招生的目的，他们往往先注册一家公司，然后以这家公司来担保，到当地教育主管部门申请成立民办非学历教育机构。这样一来他们不但可以招生了，还能享受很多政策优惠。”上海市教育系统内一位知情人士向本报记者揭开表面繁荣的教育培训市场的黑幕：“民非院校成立之后，他们迅速向各区县扩张，设立教学点。”
目前的现状是，这些跨区的教学点，大部分没有按照相关规定在区级教育行政管理部门登记备案，基本上是非法经营的，真要查起来，他们都要关门的。”然而，这些机构的审批涉及到劳动、教育以及工商等多个行政部门，要想逐一清理，难度非常大。该人士对当前上海民办非学历教育培训机构（以下简称“民非教育”）的评价是“管理混乱，层次不高”。
》典型案例
学大教育：教育培训机构乱象的一个完整标本
注册信息公司为进修学校担保
黄浦区新闸路211号，是学大教育所谓的人民广场校区。6月6日中午，记者以学生家长的身份走进这家教育培训机构。一名男士迎上来，向记者介绍他们的课程：“我们学大教育可以给您的孩子提供各类课程辅导班，我们的老师都是从名校聘请的。我们的外教老师都来自英语母语国家。”
该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学大教育是一个非常大的集团公司，总部在北京，全国各地都有分支机构，并且是境外上市公司。仅上海就有33家教学点。
6月26日下午，记者来到长宁路350号学大教育中山公园教学点，“教育规划师”也是以基本相同的说辞接待记者。
学大教育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在上海，所有分校都属于“上海金山区学大教育进修学校”。工作人员还说，他们学校注册在金山，但是，学校总部就在新闸路这里，这里也是公司的总部。工作人员给记者提供了一份价格表，上面盖的红色印章的确是金山区学大教育进修学校的。
记者在上海市工商行政管理局的网站上，查询到“上海学大”与“北京学大”过去确有隶属关系，不过，早在2010年6月，这些分公司都在上海市工商行政管理局黄浦分局进行了注销。然而，记者在长宁路350号的门厅里，看到学大教育挂出来的名牌，还是已经被注销的“学大教育科技（北京）有限公司上海分公司”。
记者在上海市社会团体管理局的网站上查询到，“上海市金山区学大教育进修学校”是在2010年12月16日成立的，并在金山区社团管理登记为“民办非企业单位”，业务范围为“中等及中等以下非学历业余教育”。
依照《上海市民办非学历教育院校（机构）审批和管理办法（试行）》，金山区教育局应该负责“上海市金山区学大教育进修学校”的实施规划、审批、管理、监督和评估等工作。记者在金山区教育局网站公开的《民办非学历教育机构信息表（六）》中，也看到了学大教育进修学校的信息。办学许可证的有效期从今年的1月1日到12月31日。
该局成职教科的负责人段老师告诉记者：这家“民非学校”到金山区教育局来申请创办的时候，是有公司担保的。学校是个人办的，法定代表人是李如彬（但该局网站上公布的信息中，法定代表人和校长均为杜金详）。李如彬提交的材料，符合相关规定。该局也对他的办学场所和教学设施设备等，进行了实地考察，一切达标后，才批准其成立。
根据“民非学校”设置标准，个人申请办学，需要提供上海法人机构（单位或组织）的办学担保，担保金额不低于举办民非院校的开办资金额。段老师告诉记者，为李如彬提供担保的公司名称为“上海学大信息技术有限公司”，该公司的注册资本为100万元人民币。而创办民非学院的门槛资金为100万元。所以，他的担保是有效的。
记者调查了解到，为金山学大教育提供担保的上海学大信息技术有限公司的法人代表也是李如彬，该公司于2009年10月20日在金山工商分局注册成立，系法人独资公司。公司经营范围为“软件研发，教育信息咨询、技术服务，销售自行开发的产品”。在“教育信息咨询”后面，还特地用括号补充注明“不得从事中介、家教、教育培训”。
那么，上海学大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及其数十家分公司，是否从事工商注册经营许可范围内的业务呢？记者对学大教育的多家分公司进行了走访。七分公司的“教育规划师”说：“我们在××上市就是以教育培训为主业的。我们在上海的分公司，全部是做教育培训的。至于您说的教育信息咨询，我在这里好几年，都没有听说过。”
在新闸路，工作人员说，“我们这里是不卖软件的，也不是搞咨询的。我们这里只给孩子上课。”
李如彬的信息技术公司，经过二次运作，终于从“括号”里跳了出来，挤进了教育培训“俱乐部”。
跟教育局说是公司，跟工商局说是教学点
学大教育新闸路“人民广场校区”这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我们这个机构，既是金山学大教育进修学校的分校，也就是教学点，也是上海学大信息技术有限公司的分公司。具有双重身份。我们对工商局说是学校教学点，对教育局说是信息咨询公司。”
金山区教育局的段老师告诉记者，按照我市民非教育审批和管理办法，“民非学校”设立教学点，需要走备案程序。“并非所有民非学校都可以设立教学点的，只有那些办学条件符合要求、财务状况良好、诚信守法、管理规范、声誉较好的民非院校，才可以根据需要，申请设立教学点。”
段老师强调，像学大教育这样的民非院校，跨区设立教学点的，事前需分别向本校所在地审批机关和拟设教学点所在地区（县）级教育行政部门备案。“也就是说，这些‘民非院校’要到其他区设教学点，必须有两边区教育局的章子，才能设立。但是，现在他们都是先设了点，再来慢慢备案。这样‘事后’补办备案，甚至不办备案的教学点，都是非法的，要予以取缔。”
记者了解到，学大教育进修学校，除了位于金山区这个“总校”外，还在全市设立很多教学点。根据该教育培训机构向记者手机里发送的广告，该校的教学点有33个。段老师告诉记者，除本部外，学大教育另外的教学点都没有在教育主管部门备案。“这个学校跨区设立教学点的情况，我们早有掌握。但是他们的负责人告诉我，那些教学点是上海学大信息技术有限公司的分公司，都在各区工商行政管理部门注册了。如果他们手续齐全，并且有那些区教育管理部门的教育培训行政许可，就是合法的公司，我们金山区教育局就没有管理权限了。”
记者调查了解到，上海学大信息技术有限公司的确在全市一些工商分局注册了23家分公司（从第一分公司到第二十四分公司，中间空缺二十三这个编号）。记者仔细查看各分公司的“经营范围”，都明确标注“不得从事中介、家教、教育培训”。
为确认学大教育在各区的营业场所到底是公司还是教学点？记者拨通该民非学校留在社团局登记表上的手机号码。李如彬告诉记者，那些所谓分公司都是他们学校的“教学点”，目前相关登记备案的手续正在办理中。
某教育局成职教科的负责人告诉记者，学大教育的做法极具迷惑性：“他们跟教育局说是公司，可以绕过备案环节；在招生搞培训的时候，又对外宣称是教学点，取得学生和家长的信任。只要工商局和教育局不来查，他们的‘黑店’就可以一直非法经营下去。”
上海市工商行政管理局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他们审批带办学性质的公司时，审查非常严格。他们的公司要搞教育培训，必须出示公司所在地教育管理部门的批文，否则我们在经营范围栏内，都会用括号特别注明不得从事教育培训活动。因为他们能够提供教育培训的相关文件，有办学许可证，他们把教学点跟公司放在一起，我们也没法说他非法经营。至于他的教学点批没批，是教育局的事。
记者从工商部门了解到，在上海，能够注册成公司的教育培训机构屈指可数。
新东方5个教学点一个合法
金山区教育局的段老师说，学大教育的问题虽然很典型，但是这并非个案。记者从浦东、普陀、徐汇以及虹口等区的教育局了解到，这些被教育行政部门批准为“民非院校”的教育培训机构，跨区设点不备案现象非常普遍。
浦东新区教育局的忻老师告诉记者，杨浦区新东方进修学校在浦东共有5个教学点，以前都备案了，但是其中4个已经到期，只有耀华路上的那个点还在有效期内，不过到今年年底这个点也要到期。“他们在八佰伴等地的教学点，过期后都没有来备案，没有备案就是非法经营。”
记者在社团局网站上看到，“新东方”分别在杨浦、徐汇、闵行和浦东新区四家社团局登记了6家与教育培训相关的“民办非企业单位”。记者通过他们的电话和在线咨询系统了解到，“上海杨浦区新东方进修学校”是新东方在上海的“总校”。杨浦区教育局也对此予以认定。
根据新东方网站的公开信息，新东方在上海市有100多个“点”，涉及成人和少儿多种教培项目。记者了解到，新东方这些教学点除了部分在教育行政部门审批成立外，还有一部分是通过劳动、工商等部门许可的。
记者致电杨浦区新东方学校，了解教学点备案情况，没有得到对方的回答。
昂立教学点交钱即可加盟
位于普陀区梅川路步行街的昂立教育梅川校区开业不久。课程顾问告诉记者，这个校区属于昂立进修学院的一个教学点。记者致电普陀区教育局，询问该校区是否备案？该局成教科冯老师说：“我确定地告诉你，昂立的这个教学点没有到我这里来登记备案。我还是听你说，才知道他们在这里设了个点。”
冯老师告诉记者，昂立进修学院是徐汇区教育局批的，归徐汇区教育局管。但是要在普陀区内设点，就必须到普陀区教育局备案，否则就是非法的。徐汇区教育局相关科室一位沈先生告诉记者，昂立教育的梅川教学点没有备案。记者问昂立进修学院已经备案的教学点有多少个？哪些备案了，哪些没有备案？沈老师说不方便透露。
梅川校区的“课程顾问”告诉记者，昂立教育的所有培训项目中，英语是最靠谱的，其他师资就不好保证了。“有些教学点，是跟我们昂立合作的，例如嘉定区的昂立少儿××中心，就是一年交10万到20万元的加盟费，就可以挂昂立的牌子。虽然他们也叫昂立，但是老师是他们自己找的。”
记者以加盟的名义，联系昂立教育的相关部门。品牌授权经理于波告诉记者，昂立教育集团有上海直营板块和全国连锁板块，昂立进修学院属于上海直营板块，是在教育部门审批的。于波告诉记者，他们部门只提供品牌管理服务，加盟学校要取得办学资格，还需经过当地教育主管部门批准。
据记者了解，上海市民非院校审批和管理办法中明文规定：民非院校不得以联合办学的名义，在不具备相应办学资质资格和条件的机构中设立教学点。浦东新区教育局相关负责人说，像昂立、新东方等教育培训机构，他们有多个板块的业务，主管部门都不一样，一般家长没法搞清楚。也增加了管理的复杂性。
乐宁教育跨区教学点“正在审批”
乐宁教育浦东迎春路紫槐路口大拇指广场教学点工作人员口中的“总部”，是指虹口区教育局审批成立的“上海市乐宁进修学院”。该“学院”包括“总部”在内，共有15个点，其中在浦东新区除设了一个“浦东校区”外，另有大拇指分校等三个点。不过，浦东新区教育局的忻老师告诉记者，乐宁教育在浦东的所有教学点，都没到教育局登记备案。
记者致电虹口区教育局询问，该“学院”的跨区教学点有几个备案了？相关部门一位姓乐的负责人说，乐宁教育所有的跨区教学点正在审批中。记者问，还要多久才能完成审批程序？这位乐女士说不知道。
》三大疑问
备案难？清理没招？收费无标准？
办个教学点备案手续为何这么难？
谈到新东方进修学校4个教学点过期没来备案的问题，浦东新区教育局的忻老师说：“我们目前还搞不清他们为什么不来续办备案手续。”忻老师说，通常情况下，这些教学点只要提供办学许可证、房屋租赁合同等材料，教育局看一看，满足条件，就会盖章的。
记者致电杨浦区新东方进修学校询问相关问题，一直未获回应。
某区教育局成职教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培训机构设立教学点有一个硬性条件，那就是场地至少300平米。而这些教学点往往又坐落在繁华的商业区，租金非常贵，这对这些机构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压力。
某教育培训机构的负责人却表示另有隐情：“我送审的几家教学点备案材料，按照相关法规，都是符合条件的，但是章子一直盖不下来。”金山区教育局的段老师说，这种情况也是有的。段老师说，每个区都有自己的具体情况，例如教学点的分布、同类机构的数量控制等，各区都有“自由裁量权”。
清理非法教学点真的没招了？
6月26日下午，记者再次致电普陀区教育局相关部门，询问昂立教育梅川路校区是否已经来办了备案手续？冯老师无可奈何地说，还是没有来。冯老师说，她已经向她的领导汇报了。
“我们正在安排时间到现场去查看，如果是公司，而且有教育培训相关业务经营许可，我们就没有权限管理。如果是学校的教学点，我们就要看办学许可，看备案手续。”
对这些“先办学再备案”的教育机构，教育局通常如何处理？冯老师说，我们在核实情况后，会向他们发行政告知书，并抄告学校所在的区县教育局，催促对方教育局进行处理。
说到学大教育在普陀区的教学点，冯老师说，普陀区教育局早就向他们下达行政告知书，但是对方至今没有回应，也没有整改。
记者问：“这些非法教学点你们就没有办法取缔吗？”冯老师表示，虽然他们可以按照“擅自办学”来处理，但是，“民促法”上对这个也没有明确的条款，所以，执行起来也比较为难。
记者了解到，《上海市民办非学历教育院校(机构)审批和管理办法（试行）》第二十八条规定：“民非院校存在以下违法违规办学行为的，依情节轻重，责令限期改正、停止招生直至吊销办学许可证，并没收违法所得；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其中就包括“擅自分立、合并民非院校”这一项。
民非院校收费为何没有上限？
本市民非院校审批和管理办法其实对教育培训机构的收费作了“指导性”要求：“民非院校在招生收费时，应当按照已向审批机关和同级物价主管部门备案的收费项目、收费标准和收费方法。”根据这一规定，教育培训机构的收费管理，应该是同级教育和物价管理部门的分内事。
然而，当记者向相关教育主管部门了解这些教育培训机构有无收费标准时，有些教育局相关负责人却表示，按照民促法第三十七条，民办学校的非学历教育，收费项目和标准是由学校自己制定的，他们仅仅备案，而不是审批。
实际上，教育行政管理部门关注得比较多的是学历教育的收费问题。至于“非学历教育”的收费问题，则由物价管理部门来监管。市物价管理部门相关工作人员这样告诉记者：“对这些教育培训机构的经营活动，目前我市还没有制定出相关收费标准。他们的收费一般是由市场来定价的。”
记者：“这么说，教育培训机构的收费问题是一个管理盲区？如果学生家长投诉，由谁受理？”物价部门：“这个问题，你还是问问教育行政机构吧。”
》政策反思
相互抵触的法规让教培机构的“擦边球”常态化
巨额回报下“公益性”如何体现？
2013年1月8日，杨浦区教育局教育服务科发出一份标题为《2013年第一季度有关工作的通知》，其中提到“去年年检过程中我们发现，个别院校未按民促法（《中华人民共和国民办教育促进法》）实施条例规定的计提合理回报流程执行，违规操作，擅自从办学结余中取得数额巨大的回报。”“通知”虽然没有点明“数额巨大”到底有多大，但是，却透露出民非院校的“巨额回报”来自“办学结余”。“民促法”第五十一条给“办学结余”下了定义：民办学校在扣除办学成本、预留发展基金以及按照国家有关规定提取其他的必需的费用后，出资人可以从办学结余中取得合理回报。结余的源头，除了社会捐赠，另一个重要来源当然是向购买教育的人收取。某业内人士指出，民促法第三条认为，“民办教育事业属于公益性事业”，面对高额学费、巨额回报，民非教育的公益性在哪里得到了体现？
登记成非营利单位却可取得回报？
上海市社会团体管理局民办非企业登记处郝翔告诉记者，目前在该处登记为“民办非企业单位”的教育培训机构有1000多家，加上民办院校，总共就有3000多家。当初上海民非院校审批和管理办法，是依据民促法、民促法实施条例以及《民办非企业登记管理暂行条例》制定的。按照该条例，只有“从事非营利性社会服务活动的社会组织”才可以登记为“民办非企业单位”。
如何界定民办非企业的“营利与非营利”？郝翔说，民办非企业的利润，不进入经营者的口袋，而是用于单位的积蓄发展。投入民办非企业的资金，在单位解散的时候，成本不收回，用于其他社会服务活动。“民非院校”虽然也登记为“民办非企业单位”，但是他们可以依据“民促法”取得合理回报。郝翔认为，相关法规在这个问题上的确没有理顺，存在相互抵触的地方。
学习辅导班为啥热衷“民非”化？
上海市教育系统相关人士告诉记者，“民促法”出台前，教育培训机构多在劳动和工商部门注册。但是，由于教育培训的行政审批权在教育系统，在一定程度上扼制了教育培训市场的发展。“民促法”出台后，民非院校和机构的规划、审批、管理、督查和评估等权力，以法律的形式，全部收归教育管理部门，登记管理机关也由工商局移到了民政局。
特别是教育培训机构登记为民非院校后，除了从办学结余中获取合理回报外，还可以享受民促法规定的很多优惠政策，如税收、信贷、用地等。
因为教育培训市场利润巨大，我们的民非院校都热衷于办辅导班，这就直接导致我们的民非教育层次较低，质量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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